2016年4月至5月间,数位同学陆续在“73电化”微信群中晒出各自当年的厦门大学毕业证及在校期间的老照片等,由此引出了我关于大学生活的美好回想……
2016年,是我于厦门大学毕业40年。梳理我们1973级化学系电化学专业同学们在校的1000多个日夜,记忆中烙印最深刻的竟然是几个颇有趣味的时段,兹依回想补记如下。
73电化一班合影(第二排右四为莫珊)
(一)列队长跑
那是个进校不久的日子,学校组织“学生环绕校园长跑”。具体路线是:从北门内出发,向西南、经外语系楼转向南到海边;沿着海边的公路一直向东、经过生物馆、化学馆、建南大礼堂、数学馆和图书馆围绕的大操场;在图书馆东侧的路口转向北、一路跑过那几栋住男生的“红卫楼”(即芙蓉楼);之后再转而向西、跑过住女生的“红卫楼”后,即到达终点。
发令枪响后,几乎所有同学都争先恐后地向前冲去,不长时间跑步队形就明显拉开了梯次。那天,跑在前面的、中间的是哪些系哪些专业的何许人等均不知晓,而我则是和刚相识的几位同班同学跟在大队人马后面慢悠悠地跑。只见,“化学系73电化专业”的一帮人边跑边说说笑笑……,跑呀跑的,我们已然经落到了最后。
眼看到了最后一个转弯处,不知是谁的主意“咱们虽跑在最后,但也要搞出点气势来!”于是,我们十几个同学迅即排列成二路纵队,不仅肩并着肩、而且还用力踏出响亮的步调,在毛班长“一、二、一”的口令中、我们这个“群”整齐划一地跑过终点。未料,搞成这样的“阵势”竟还赢得了一片掌声。
化学系73电化班,还真显得有点另类。
(二)哨所观潮
学校建南大礼堂的南面就是汪洋大海。只要没有雾,站在礼堂门前或海边沙滩,都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由国民党控制的大旦岛、二旦岛,再往远处就是大金门和小金门。逢夜深人静时,我们躺在宿舍里的床上常能听到对面国民党那“九头鸟”传出的广播声“共军弟兄们、大陆同胞们……”。按照那时的说法,厦门岛是“新中国对美蒋斗争的海防前线”,因而这段海边在夜间是需要有人站岗放哨的。站岗任务历史性地落在厦大学生肩上,我们73电化是学校的“武装基干民兵连”,担负站岗放哨的频次似乎较其他班级要高些。
至今记得,厦大这段海边沙滩的东头有几棵马尾松伴着一栋作为“哨所”的小房子,西头是学校的海水游泳池。轮到夜间站岗放哨时,我们就要住在那哨所房里。渐已模糊的回忆中,那时的站岗放哨是两人一班、一个半小时换一次班。站岗的两人分别守在沙滩的东、西两侧,夜里时不时还会有人来查哨,因此无论如何也是马虎不得的。站岗放哨的人均配备半自动步枪,弹夹里装满子弹、但子弹不准上膛。考虑到夜间气温低海风大,所以还配了公用军大衣;那军大衣由于常年轮换使用不少地方都是油光发亮的,显得十分沧桑。
头一、两次站岗,每个人都显得兴奋而紧张,上岗后在哨位上精神高度集中、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和沙滩,随时准备应对“突发情况”。然而经历了几次、并没有发生情况,作为站岗人绷紧的神经才逐步松弛下来。也就在这时,我才有了近距离、长时间感受大海的亲身经历。最为难忘的,是满月满潮时站的那一班岗哨:只见皎洁的银白色月光下,眼看着涨潮的海水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、涌上来,直到满潮时;特有意思的是,在涨潮与退潮交替那短暂的一段时间里,大海像是突然失去了喧闹的本领、变得非常平和安静,满潮时的海水悄无声息地聚在眼前的沙滩上,若不仔细观察、根本看不出海水作着极小幅度的拍打。我持枪侧卧在静夜的沙滩上,只感觉头顶的月亮又圆又亮,眼前的海水又近又腥,被海水冲刷过的沙滩又平又滑……。
似我这般站岗放哨,还算不算“我为祖国守海防”呢?
(三)礼堂值勤
建南大礼堂是厦门大学最具标志性的主要建筑。曾有一年多的时间,我们全班的男同学被学校安排住在礼堂舞台的西侧。还记得礼堂里那个位置是由木材架成三层并隔出了房间,其中最下面的一层是与舞台相通的一大间,应是演员出场前的候场之处;二层和三层分隔成几个小间,估计是为演出时调节灯光之类的功能所设。
我们住在礼堂是有任务的,这任务就是礼堂有演出活动时、由“73电化”的同学负责值勤。虽说当时的演出活动也就是放一场电影,但那时在全国绝大多数人都还是看“露天电影”的年代,厦大人能安坐在礼堂中风雨无阻地看电影、也算得上是一种略带奢侈的享受了。
礼堂放电影时的值勤,原本就是查验电影票、必要时维持一下秩序而已。然而,寻常事中却会出现不寻常的现象,所谓“不寻常”主要是常有小混混们想吃白食——没买票却要进去看电影,这当然是执勤人员不能容忍的。经过三、两次在拥挤起哄中与企图浑水摸鱼之人的争吵及推推搡搡的博弈后,我们很快形成了一套独有的办法,即:对大多数人坚持讲道理、要求守秩序,没票不能进;一旦发现闹事,则看准挑头的人、尽快设法将其带到旁边,如劝说不听则由身板“大条”之人出面威慑并教育之。此法颇见成效,那几年厦大礼堂放电影的秩序是相当好的。
现如今厦大建南大礼堂的活动,不知还有没有学生值勤。
(四)运动争胜
学校的体育运动大体分三类:一是球类,二是田径,三是游泳。说到运动,我们73电化可真是一点不含糊,不仅在各类项目全面开花,而且还都是敢打敢拼、常有小胜。
先说球类。“足球、篮球、排球、羽毛球、乒乓球”等五项,咱们的班队可是样样齐全。三年中,足球班队的比赛似乎就和74电化踢过一场,结果是我们胜了;别忘了,咱们班还有校足球队员阿龙呢。篮球班队的比赛相当多,战果当然是有胜有负;咱班篮球队的风格属高低融合的“混搭”式:大陆、大毛、大闫的个头均超1米75有身高优势,而个子不算高的阿星、阿宣则能冲能钻。但凡遇到没高度、缺大条、冲劲又不足的对手,那可真挡不住咱班队的进攻。排球的赛事不多但也不算少,总体好像是胜多于败;排球场上本班阿昔的做球(二传)和阿根、阿水的扣球真叫配合默契,得分不少。羽毛球和乒乓球虽小,但平时爱玩小球的人也不少,只是比赛不多:羽毛球一直是阿水带着我打,可以说实力不弱;乒乓球则有阿光的正反手两面攻和阿福、阿强的推挡加抽调,都算得上是打得好的。
再说田径。当年厦门大学田径运动会上,73电化也是不可小觑的一支劲旅。参加中长跑和短跑项目有阿健、阿宣和我,跳高有阿根,投掷项目有阿水、阿裕和女同学阿丽。值得一提的是,我们可都在校运会上取得过名次,还代表厦大参加了福建省大学生运动会喔。
既在海边读书,运动项目当然少不了游泳。我们班上的“水中蛟龙”不在少数,只是各位的“泳姿”实在难以恭维。估计同学们在水中的本领基本都属自学成才,所以鲜见规范漂亮的姿态。虽说是“江湖自由式”、“狗刨式”等不入流的招式、却不影响前进速度,再加上年轻气盛,居然也能在50米泳池中与他人一决高下。
就此打住吧。再要多说,本班是否就有同学转学去体育学院了。
(五)南北差异
73电化学专业两个班共47位同学,来自南方北方地区的人数大体各半。因地域和人文及生活习惯等诸多因素影响,同学中的南北差异显而易见。别的不说,仅从“吃”、“穿”等小处即可看出不同。
先说吃。最能明显暴露南北差异的,一是学生食堂但凡有面条供应,愿意耐心排队等待的一定是来自北方的同学。记得有阵子北方同学甚至提出“自愿到伙房帮厨做面条或馒头”。二是外出活动时,午餐一般是每人两个凉馒头。到了进餐时间,往往是北方来的同学三口两口就将馒头吃完了;而南方同学此刻显得比较惨,看着一个个都在相当费劲地咀嚼着,可那馒头还真顽固、就是难以下咽。
再说穿。美丽的厦门岛是海洋性气候,本地人总是说冬天不冷、所以箱中不备棉、毛衣裤,夏天不热、所以屋里不装空调。在学校的日子里,南方的同学、尤其是福建人,大多是常年穿着单衣单裤,脚上则四季只一双“人字拖鞋”。相比之下,来自北方同学的穿着就显得四季分明地“规范”:春季秋季总忘不了穿上秋衣秋裤,冬天不仅穿毛衣毛裤、甚至还会有人穿棉衣;再看脚下,除了夏天或在宿舍里,北方同学也很少有穿着拖鞋到处跑的。
以我的认知:多年形成的饮食习惯使得南方人在吃面食干粮时,口中分泌唾液的能力相当差、远比不上北方人,这就是干馒头在他们口中难下咽的主因;再就是北方人因多年形成“夏单冬棉春秋夹”的穿衣习惯,即便是在不太冷的厦门,到了秋冬时节、自己体内的生物钟也会提醒要加衣服了。
“南北差异”的实质乃是习惯成自然也,不知此感觉有理否。
(六)暗结连理
在厦大相处三年,同学间的友谊和情分自当不浅。我们73电化在毕业时,不仅有深深的同学情、满满的朋友谊,竟还冒出了几对相亲相爱的“连理枝”。此类消息一经披露,委实令我们这些属龙、属蛇、属马的年少同学大跌眼镜。
那时,学校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说法“不提倡学生在校期间谈恋爱”。然而,我们这些后来被定性为“文革”期间大学普通班学员的大学生,在入学前分别是社会生产实践第一线的工人、农民、士兵,跨入校门后虽同为学生却是年龄相差悬殊:我们班入校时年龄大的已近30岁、年龄小的刚满20岁,曾被人戏称为“两代人同堂读书”。
鉴于社会进步和自然规律势不可当,本着遵循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”的祖宗流传之规矩,当然也还有历经“先恋爱后结婚”的必由之路,年龄大些的同学们一旦发现有合适的目标人物及谈对象、处对象的可乘之机,自然会从实际出发、对“不谈恋爱”的说法采用各取所需、暗度陈仓等招数了。
“存在的就是合理的”是某哲人的名言,用在这儿想必也没错吧。
(2016年5月写于西安)
2016年南昌赣江边滕王阁前参加大学同学聚会的73电化老同学留影,前排左二莫珊
莫珊
【作者系厦门大学1973级化学系电化学专业莫珊校友】